Chapter 2 - Tail
入夜之後，城市街道上仍舊充滿人群。路旁的餐廳，內外的桌椅坐滿了聊天吃飯的顧客。酒店俱樂部外頭站滿排隊的男女，夜晚才是城市生活的開啟。Martin 向外推開雜貨店的玻璃門，門上敲響的鈴聲告知店主人潮的進出。他手上拎著塑膠袋，裡面裝著兩瓶輕便包裝的牛奶。他的身材瘦小，鬆垮的衣帽讓他顯得更加不起眼。由於職務的習慣，Martin 總會環顧四周，小心確定環境後，才繼續前往下一個地點。不過今日他隨即想起，自己只是出門買牛奶喝，心裡嘲笑起自己的神經質。
他的身影穿過路上的人，不起眼的裝扮讓他不被重視。他沒注意到，在他身後不遠處，有一雙眼睛緊盯著他的行蹤。
Martin 在一棟公寓的大門前停下，這裡遠離街上人潮，與兩條街外的城市喧鬧相比，宛如另外一個世界。他拿著鑰匙低頭開門，一雙黑色的靴鞋在他身邊停下。
「好久不見了，Martin。」他皺著眉抬頭朝發聲的人影看去。Lina 穿著黑色的外套，雙手叉在外套的口袋裡。兩人互相對看一陣子，原本緊張的氣氛在 Martin 微笑的那刻打破。他走上前，呼喊 Lina 的名字像是親切。他伸出空閒的手臂擁抱對方的肩膀，兩人臉頰接觸時，Martin 感受對方臉上透出的寒意。Lina 扯動唇角，貌似友善的回應著。
「我聽說妳姐姐家人的事了。對不起我沒辦法參加喪禮。」Martin 和善的臉一副真誠的道歉，任何一個人都會相信他的誠懇。Lina 看著他，閉著嘴巴沒有回答，內心想著，對方戴著黑色粗框眼鏡下的雙眼，藏了什麼樣子的精算還有秘密。
「我們需要你的幫忙，Martin。」她口氣平穩地說著。男人注意到她言詞裡使用複數的代名詞，還未有機會追問她說「我們」是什麼意思，一個高大的身影遮蔽住眼前的街燈，站立在他們兩人伸手可即的地方。Martin 認出來人，一臉憂慮地看向 Lina。
「他在這裡幹嘛？」Martin 迫切地質問，似乎對於自己的身分暴露在 Alejandro 面前感到不安。Alejandro 移動腳步，身體擋兩人之間。他兩手放在長褲的口袋裡，低頭看向身前高度只及自己胸口的男人。
「你知道誰殺害了我的妻子還有女兒。」Alejandro 平板的語氣令 Martin 感到不寒而慄。 Martin 深吸了一口氣，覺得三人在外太久，擔心引起注意。他環顧街道四周沒有異狀後，轉身打開公寓的大門，走了進去。Alejandro 與 Lina 互相看著對方。她跟著 Martin 的腳步進門，高大的男人接在她的腳後跟進，把門關上。
Alejandro 暗褐色的皮鞋踩踏在公寓裡用石板鋪成的地上，他沒想到外觀如此不起眼的小公寓，裡頭藏著一間像是作戰中心的住所。Martin 喝著剛才買回的牛奶，視線警戒地隨著 Alejandro 巨大的身影遊走，像是擔心他觸動什麼機關一般。Martin 看著他走回 Lina 面前，兩人小聲交談後，Lina 移步到他面前。
「你想要什麼，Lina。」不等對方開口，Martin 問清他們的來意。Lina 欣賞他直接的問話。 Alejandro 的出現大概令他感到不安，畢竟沒有情報人員會喜歡看到，自己藏匿的巢穴被曝光。
Martin 如果心虛，剛才在門口，她和 Alejandro 應該已經被逮捕攻擊了。對方願意讓他們進到房裡，代表他們家人被殺害的事情，與 Martin 背後的勢力沒有關係。Lina 如此推斷，但是她卻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。
「Paola 被殺害那天，打進急救中心的那通電話。」她詢問了當天把她們送進醫院的救護車上，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的急救人員。急救中心收到了一通電話，收到通知後派遣救護車到現場救治。
當救護人員對她重述現場的情況，她可以看到對方眼中仍是充滿驚嚇以及恐懼。Lina 心想，如果對方知道被丟進硫酸池裡的小女孩，是個聾啞的孩子，也許對方再也無法安穩入睡。
不過，也許對方一樣能夠一夜好眠。在這些曾經或是持續壟罩在毒品以及犯罪的國度裡，復仇的殺戮，是每個人早就習慣的生活一部分。
Martin 遲疑地看向她。他把手上的牛奶放在桌上，臉色不安卻不知道該如何回應。
「那是官方的記錄，不是公開可以取得的資料。」他像是推拖一般打著官腔，他見到 Alejandro 漫步從 Lina 身後朝他逼近，原本還想繼續說著拒絕的話，硬生吞了下去。
「我們需要聽那通電話。」她無視對方委婉的拒絕還是敷衍。Lina 知道對方一定有辦法取得那通電話，他們一定要聽到那通電話。Martin 抵不過面前兩人的逼迫，也或是自己還有一點同情他們際遇的心情。他走到房內一台電腦前，拉開椅子坐下。他們跟上，看到牆上的電視螢幕快速連結到電腦顯示的畫面，沒有多久的時間，Martin 敲打鍵盤的雙手停了下來。Alejandro 不解的看著 Lina，她有著同樣的疑惑。她詢問椅子上的男人發生了什麼事情，而 Martin 只是將手指放在唇上，眼神猶豫地想著該怎麼回應。
「這並不是一通宜人的電話，內容，令人相當不安。妳確定妳想要聽嗎？」他向後退開，手扶著額頭對他們兩人說。如同 Lina 所料，作為他的工作，他很早就取得這通電話的記錄。他聽完音檔後，把對話打成報告建檔。如果他沒記錯，那是一個多禮拜前的事情。直到現在，他仍舊不時夢到電話裡頭的內容，半夜驚醒。
「撥放。」Alejandro 命令著。他的雙眼直直盯住編成檔案的音源。他一臉嚴肅，但內心充滿忐忑不安。Lina 看著 Alejandro 的側臉，接著轉頭告訴 Martin 撥放錄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