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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cene Three

軍隊驗屍官把屍袋的拉鍊拉上,將塑膠繩綁在袋口的拉環。繩上掛著名牌,上面寫著士兵的姓名,部隊,以及編好的條碼。軍官拿起腰間掛著的紅外線機器掃描條碼,機器發出確認的聲音後,他示意旁邊的兩個軍官將屍體抬起,放到鋁製的櫃子中。在他們後面,有一位穿著白色防護衣的人員,牽著一台推車,裡面放滿用塑膠袋包著的冰塊。他將一袋袋的冰袋塞滿鋁櫃與屍袋四周的空隙,目的是在飛行途中,保持屍體低溫,避免腐敗。鋁櫃被蓋上扣起,上面覆蓋國旗,等待士兵將它抬進軍用的貨機。

 

一個體育場大的空間,四組人員重複著同樣的動作。他們正準備著數十具戰亡將士的遺體,在他們回家前作最後一次的點名。這些遺體大多來自阿富汗的戰線,在反恐戰爭中遭到恐怖份子攻擊而傷亡。每日,都有新的屍體需要被記錄,封袋,運送。美國軍方已經嫻熟地建立一套系統,有效地處理這些遺體。

 

封袋裡的屍體,還保持著他們死亡時的模樣。他們從前線的地方機場,運送到美軍位於萊姆斯坦因的空軍基地。準備完成後,六名軍官抬起鋁製的屍櫃,將它們安置在飛回多佛空軍基地的軍機艙裡。

 

John Graver 中士,在離家八個月又十一天的日子後,他的遺體搭上這架當初送他到前線的飛機,結束他軍職生涯裡最後一次的飛行任務。

 

抵達多佛時,十月的夜晚下著寒冷的雨。貨機降落後,數隊負責搬移遺體的隊伍已經在停機坪上等候。他們淋著雨,六人一組地將機艙裡的鋁櫃搬下,放進運送的軍車裡。車子旁邊,督導的軍官還有司機,行著舉手禮看著。每附遺體,由死者服役的軍種進行運送。今天前來帶領 John Graver 中士的,是特種部隊總部的 Mobley 上校。他帶著其他六名特種部隊的軍官,執行移送遺體的任務。

 

在他超過二十年的軍職裡,Mobley 上校接過無數名戰死的士兵。每次的接送歸來的士兵,他的心情總是無比的沉重。

 

裝載完畢,遺體被送往軍方喪葬事務中心,進行檢殮,清洗,修復,入棺,並且開立死亡證明書。處理人員把屍袋從濕漉的鋁櫃裡抬出;之前置放的冰塊已經融化,滲出的冰水局部浸濕了封袋。在拉開袋子取出遺體之前,處理的士官會掃描名牌上的條碼,確定電腦上的遺體資料。接著,仍舊封口的屍袋必須經過 X 光檢測儀器,確認沒有可疑或是爆裂物品藏在裡面。檢查通過後,工作人員將屍袋抬到擔架上,送進屍體清洗中心。

 

「為什麼?」Robert MacCullum 中校皺眉,詢問 Lina 想擔任護送官的原因。依照國防部規定,除非死者的家人拒絕,士兵的遺體必須由同軍種的上級長官護送到將士的家人身邊。通常,各個軍種會經由指派,或是由自願的軍官,執行這項任務。毫無疑問地,Lina 作為 Graver 中士的長官,有資格擔任護送官。但是,他擔心這項任務對她而言過於艱鉅,尤其死者是在她的眼前斷氣的。

 

「如果我唯一最後能替他作的事,是帶他回去家人的身邊,那麼我希望我能做到這件事,長官。」Lina 堅定地說著。語畢,她緊閉雙唇,想把更多的情緒壓抑在心裡。聽到 Lina 的回答,Robert 的面容和緩下來。他看著對方的眼神略帶悲傷,有些不捨地對她開口。

 

「妳如果覺得自己對於 Graver 的死有責任的話,妳不該這樣想。妳已經做了妳能作的。想想其他倖存的隊員;妳帶著他們活著回來,妳已經盡了妳的責任。」Robert 了解 Lina 愧疚的心理,但是她更該要理解,在戰場上,她沒有辦法選擇誰的命運該是如何。Lina 沒有回應,默默地低著眼。Robert 看著她一會兒,無奈地嘆了一口氣。

 

「我會替妳申請護送 Graver 的要求。妳準備好行囊,搭下一班飛機回去多佛吧。」中校淡然地說著。Lina 有些驚訝地抬眼,看到對方對她微笑。Robert 接著站起身,意思是要結束這段對話,而作為下屬的她意識到長官的意圖,連忙站立。

 

「我還沒有機會恭喜妳通過第一級部隊的初選。如果接下來的入選過程順利,我想我們不會再看到妳戴著這頂帽子了。」對於 Lina 能共通過初選,Robert 感到相當驕傲。他相信 Lina 一定會通過三角洲部隊的入選,因為就像他在推薦函裡說的,Lina Gillick 將會是軍方重要的軍事資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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